轉(zhuǎn)眼間,又到了十月.院子里的白玉蘭漸漸地失去了往日招搖過市的綠,一身淡黃寫盡了憂傷.麻雀、知了聲嘶力竭地喚著,就是喚不回那綠意盎然的夏.她仔細而專注地看著這一樹的黃葉,像是在期待著什么.葉的脈絡(luò),它們不再是傳送勃勃生機的“血管”,不再有生命.葉柄耷拉著,一副欲掉非掉的樣子.在一枚黃葉的后面,哦,我的天哪,是一片綠葉,雖然有些黃色的小點,不過她確切它是綠的,而且綠得很可愛.
“多好的綠!”她欣喜地叫著.她的手很溫柔地撫摸著這片葉子,她能感受到生命,在她柔弱的心里涌動著,一種很偉大的力量.她想摘下來,好好地看看.不過,再三躊躇,她還是沒怎么做.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下,撿起了地上的一片枯葉,把它夾在書里.
醫(yī)院的人總算來了,大夫說了,今天是要動手術(shù)的.于是,她被再次送進了醫(yī)院.醫(yī)院里很吵,護士都是一個樣,五官很夸張地扭曲著,讓人看了都心驚膽戰(zhàn)的.在她看來,她們一點也不像白衣天使,倒像極了閻羅王的使者,也像身著素服的送葬者.旁邊的手術(shù)室沒有關(guān)門,醫(yī)生在給一個年輕的孩子做心壁復蘇,接著她聽到了無情而又刺耳的嘀聲,醫(yī)生們很無助地給孩子蒙上了白布,他走了.她想她也快要走了,雖然她并不希望這樣.她想起了那片綠葉.
“你的病沒那么嚴重,你會好的.”媽媽說這話的時候是很無助的,她能聽出來,那種無法藏匿的悲傷,雖然媽媽竭力地安慰她,不過她心里早就明白,她要走了,離開所有愛她的人.或許李賀說得對,天若有情天亦老.屋外瑟瑟的秋風,褪盡了白蘭樹上茍延殘喘的枯葉,枯藤老樹昏鴉,多一個斷腸人又何妨?她是要走了.猛然間,她想起了那片綠葉,她要去看看.那片綠葉,已經(jīng)很可憐地被哀傷的黃銷去了一半.一片柔弱的綠葉,如何經(jīng)得起瑟瑟寒風的摧殘?她要救它.
那天晚上,她撫摸著手中的綠葉,她睡不著.
后來她變得開朗了,她說,要好好享受她剩下的人生.她開始參加各種歌唱比賽,她喜歡唱歌.她還玩過她曾經(jīng)夢想要玩的——蹦極,蹦極想飛一樣,孩子都喜歡飛.她還干過她一生最崇拜的職業(yè)——志愿者.
此時的她,很滿足,很安詳?shù)靥稍跐嵃椎拇采?窗外的陽光很溫柔地瀉在雕花的窗戶上,很寧靜.餐桌上的百合花開得很燦爛,像天堂里圣潔美麗的天使的笑容.在她的枕旁,安靜地躺著一片半黃的綠葉,它被塑膠塑過,很完好的保留了那最后的綠.媽媽說,這樣能把綠保留得更長些.“媽媽,你知道嗎?是這片綠葉讓我明白了,要珍惜我僅存的生命,抱怨沒有任何用處.要好好留著生命的最后一片綠葉.”說完,她微笑著,閉上了雙眼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