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乓!”的一聲,門狠狠地關上了.我被父親甩出大門,摔在地上.父親的聲音從門后傳來,“再也不許把這些臟東西帶回家來!”
看著身邊被摔碎的花盆和一地濕土,我隱忍著,淚水在眼眶里打轉,最后很沒骨氣地流在我臟兮兮的臉上.我縮在墻角,抱著自己的膝蓋.傻傻地看著眼前碎了一地的希望.
母親說她最喜歡百合花了.母親說她想看滿屋子都種著百合花.
第二天,我去鄰居家的院子里拿了個廢棄的大盆,瞞著父親,去后山挖了一盆土,躲在后院的工具屋里.很小心很小心地捧著我藏起的百合花種子,像虔誠的教徒,一粒一粒撒進澆過水的泥土里.
不顧自己臟兮兮的臉和雙手,我托著腮,一直一直盯著,好希望下一秒,它就能發(fā)芽,下一秒,它就長成了一株美麗的百合花.不知道過了多久,我仿佛看到了滿屋子都開滿了百合花,那么美,母親在百合花叢里沖我笑,那么開心.我也笑了.
日子是如此漫長,我每天偷偷跑到后院給一盆土澆水,時不時還得挪個地方,就怕父親發(fā)現(xiàn)了,又會將它扔掉.
有一天,我好像看到了綠色的小苗,我仿佛看到了蓬勃的希望.
那天,我又在后院待了一下午.每天,我都和小綠葉說好多話,那天確實說的有點多了,以至于我都不知道父親去了醫(yī)院.等鄰居找到我的時候,我覺得我的雙腿都不聽使喚了.麻木地,跟著鄰居走.還沒出門,我又飛奔回我的小屋,大聲喘著氣,一把抱過我的大盆,飛身跑去醫(yī)院.
來得及吧,來得及吧,不停地喊著.
“媽!”我大叫著闖進病房.母親轉過身,微笑地看著我,“怎么了,跑的一身汗!”父親坐在床邊,笑著給母親削蘋果.
一時愣住,我不知道該說什么,只是傻傻地捧著我的大盆,一株沒有開花的花.
“不是說過不讓你擺弄這些臟東西嗎?”父親又要發(fā)飆.母親攔住他,還接過我手中的大盆,“這是什么呀?”
“百合,百合花.”我弱弱地回了句.母親好像很高興.“真漂亮呀!”我不解.“可是它連花都沒有,花苞也沒有.”母親卻好像看著什么珍寶似的,一直舍不得放手.
我好像又看到了那個夢,滿屋子的百合花,母親笑了,我也笑了.
那天晚上,我被母親抱著,母親問我,“怎么想起種百合花了?”我很不好意思,“我以為,以為,以為……”“恩?”“我以為……爸爸每天都板著臉,不讓我吵你,而且醫(yī)院忽然打電話回來,我以為……”
母親笑了,“傻孩子,媽媽還要看滿屋子的百合花哪!”我一個勁地點頭,一定,我一定給母親種出一屋子的百合花.窗臺上,幾片細長的綠葉輕輕搖曳.我知道,那是我的希望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