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愿意追懷你往昔的繁華,只愿意睜開眼,看看你這繁華的殘跡,民族的傷痕.
感謝近百年的風(fēng)風(fēng)雨雨,沒有卷走這傷痕與殘跡,著意留下了祖國第一園的悲劇.
傷痕是痛苦的,但撫摸傷痕,可以使心常常醒著,昨天的血與繁華不會白白地流逝.
殘跡并不美,它是美的灰燼.但是,灰燼保存著美在受難時的苦味.
我在繁華的殘跡里,看到了我們民族那些羞恥與屈辱,想起了戰(zhàn)爭中悲哀的鬼魂,古老的心被戳
成碎片的條約,狗與洋人蹂躪的可憐的大街,想起了敗走的“九·一八”和被燒殺的海島與大陸.呵
,繁華的殘跡,軒轅子孫們的尊嚴常?？奁臍堐E.
撫摸著殘跡,我不再漂浮,社稷深重地壓在我的心里.如果不是這些殘跡,我也許會趁年輕氣盛
的時候,盲目地唱著淺薄與浮滑的歌.
我并不沉淪.在殘跡里,我看到傷痕,也看到強健；看到灰燼,也看到燒不盡的美,燒不死的文
化,燒不死的精神.圓明園的繁華死了,但締造繁華的民族還充滿生機地活著,它在世界的大森林里
,已挺立起偉岸的軀干,并正在創(chuàng)造著再也不會衰敗的繁華.
呵,圓明園,你叫我悲憤,也叫我奮發(fā)……
我不愿意追懷你往昔的繁華,只愿意睜開眼,看看你這繁華的殘跡,民族的傷痕.
感謝近百年的風(fēng)風(fēng)雨雨,沒有卷走這傷痕與殘跡,著意留下了祖國第一園的悲劇.
傷痕是痛苦的,但撫摸傷痕,可以使心常常醒著,昨天的血與繁華不會白白地流逝.
殘跡并不美,它是美的灰燼.但是,灰燼保存著美在受難時的苦味.
我在繁華的殘跡里,看到了我們民族那些羞恥與屈辱,想起了戰(zhàn)爭中悲哀的鬼魂,古老的心被戳
成碎片的條約,狗與洋人蹂躪的可憐的大街,想起了敗走的“九·一八”和被燒殺的海島與大陸.呵
,繁華的殘跡,軒轅子孫們的尊嚴常?？奁臍堐E.
撫摸著殘跡,我不再漂浮,社稷深重地壓在我的心里.如果不是這些殘跡,我也許會趁年輕氣盛
的時候,盲目地唱著淺薄與浮滑的歌.
就英法聯(lián)軍遠征中國給巴特勒上尉的信
先生,您問我對這次遠征中國的看法,您覺得這次遠征值得稱譽,干得漂亮,而且您很客氣,相當(dāng)重視我的感想.按照您的高見,這次在維多利亞女王和拿破侖皇帝的雙重旗幟下對中國的遠征,是英法兩國的光榮；您想知道我對英法兩國的這一勝利究竟贊賞到何等程度.
既然您想知道我的看法,那么我答復(fù)如下：
在世界的一隅,存在著人類的一大奇跡,這個奇跡就是圓明園.藝術(shù)有兩種淵源：一為理念——從中產(chǎn)生歐洲藝術(shù)；一為幻想——從中產(chǎn)生東方藝術(shù).圓明園屬于幻想藝術(shù).一個近乎超人的民族所能幻想到的一切都薈集于圓明園.圓明園是規(guī)模巨大的幻想的原型,如果幻想也可能有原型的話.只要想像出一種無法描繪的建筑物,一種如同月宮似的仙境,那就是圓明園.假定有一座集人類想像力之大成的寶島,以宮殿廟宇的形象出現(xiàn),那就是圓明園.為了建造圓明園,人們經(jīng)歷了兩代人的長期勞動.后來又經(jīng)過幾世紀的營造,究竟是為誰而建的呢?為人民.因為時光的流逝會使一切都屬于全人類所有.藝術(shù)大師、詩人、哲學(xué)家,他們都知道圓明園.伏爾泰亦曾談到過它.人們一向把希臘的巴特農(nóng)神廟、埃及的金字塔、羅馬的競技場、巴黎的圣母院和東方的圓明園相提并論.如果不能親眼目睹圓明園,人們就在夢中看到它.它仿佛在遙遠的蒼茫暮色中隱約眺見的一件前所未知的驚人杰作,宛如亞洲文明的輪廓崛起在歐洲文明的地平線上一樣.
這一奇跡現(xiàn)已蕩然無存.有一天,兩個強盜闖進了圓明園.一個強盜大肆掠劫,另一個強盜縱火焚燒.從他們的行為來看,勝利者也可能是強盜.一場對圓明園的空前洗劫開始了,兩個征服者平分贓物.真是豐功偉績,天賜的橫財!兩個勝利者一個裝滿了他的口袋,另一個看見了,就塞滿了他的箱子.然后,他們手挽著手,哈哈大笑著回到了歐洲.這就是這兩個強盜的歷史.
在歷史面前,這兩個強盜一個叫法國,另一個叫英國.對他們我要提出抗議,并且謝謝您給了我抗議的機會.統(tǒng)治者犯下的罪行同被統(tǒng)治者是不相干的；政府有時會是強盜,可是人民永遠不會.
法蘭西帝國從這次勝利中獲得了一半贓物,現(xiàn)在它又天真得仿佛自己就是真正的物主似的,將圓明園輝煌的掠奪物拿出來展覽.我渴望有朝一日法國能擺脫重負,清洗罪惡,把這些財富歸還被劫掠的中國.
先生,這就是我對遠征中國的贊賞.
維克多.雨果
1861年11月25日
于高城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