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金陵酒肆留別》 ——李白
風吹柳花滿店香,吳姬壓酒喚客嘗;
金陵子弟來相送,欲行不行各盡斛.
請君試問東流水,別意與之誰短長
春季
春風吹過,滿屋子柳絮花香,侍女捧出新壓榨出來的美酒,勸君品嘗.年輕的金陵朋友趕來相送,主客舉杯共訴衷腸.請你問問東流入海的長江啊,我將告別金陵,這離別的情意,在我們二者之間,究竟誰短誰長!
《相見歡》 ——李煜
林花謝了春紅,
太匆匆,
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.
胭脂淚,
相留醉,
幾時重?
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!
這首詞即景抒情,通過傷春來抒發(fā)亡國亡家之痛.詞人將春花凋謝,水長東流這類自然界的規(guī)律與“人生長恨”相比照,實乃歷經(jīng)悲酸所悟,正如王國維所說的：“眼界始大,感慨遂深”了.
詞的上闋寫景以暮春時節(jié),雨打風吹,落紅無數(shù),春去匆匆,喻帝王生活之消散,作畫之短暫,表達了一種無可奈何之心境.首句“林花謝了春紅”,似純?nèi)粚懢?卻是景中含情,“春紅”,既代表著美好季節(jié),又代表著美好之色彩.春花不全紅,紅是艷色,故以紅代表所有春花.如此美好的景物,卻落得“謝了”之結(jié)局,情之哀切,不言自明.“了”字作為語助詞,有完成義,是加重語氣之口吻,既表現(xiàn)林花“完了”的現(xiàn)狀,又是詞人的沉重嘆惋.接下去“太匆匆”三字,以淺顯的口語,把自己對生命無常和人生的挫折之悲濃縮于其中,著一“太”字,使前句所喚起的嘆惋之情更為強烈.末句“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”句,以九字長句,直敘林花匆匆謝去之因,實乃大自然風雨相摧之故.此句是描述暮春實景之景語,也暗喻南唐國亡緣于外力打擊,是情語.“朝”、“晚”二字,是朝朝暮暮之意.“寒雨”的“寒”字,點出了“雨”之冷酷.“風”字雖未及“寒”,但晚來之風,又有寒雨相伴,其寒不言而喻.朝朝暮暮,雨打風吹,“林花”又如何能不過早盡落呢?寥寥數(shù)字,不獨告知了“春紅”落盡之氣候原因,透出了風風雨雨數(shù)量之多,對花摧殘之久、打擊之重,且把“無奈”二字寫足了.失意人偏遇失意物,嘆“林花”,宛然也是自嘆了.詞的上闋雖然是狀客觀之景物,卻借“太匆匆”、“無奈”諸詞,使句意染上了主觀情調(diào).
詞的下闋轉(zhuǎn)寫對“林花”的眷戀之情,暗喻人事,抒發(fā)了好景不現(xiàn)、失國難復之恨.首句“胭脂淚”,用擬人手法,女子臉抹胭脂,淚流過臉即成“胭脂淚”.這是承“林花謝了春紅”句,語意雙關(guān).就花而言指朝暮風雨俱侵,雨打落紅,狀如胭脂之淚,是藝術(shù)聯(lián)想.就人而言,則是流年憂患哀傷,泣血成淚.事實上,李煜不正是在那“朝來寒雨晚來風”——宋兵縱馬挺戟的脅迫下,倉皇辭廟的嗎?花本無淚,此淚,當是李煜“以血書者”之淚,是他“以我觀物,故物皆著我之色彩”使然.此句雖從杜甫《曲江對雨》詩中“林花著雨胭脂濕”來,卻凄涼纏綿,無跡可求,更耐人涵詠.下面接以“相留醉”句,繾綣多情.“相留”二字,有的版本作“留人”,究竟花自留,花留人,抑或人留花?花自不甘凋零,落花自欲人戀,人自惜憐殘英,體味詞意,當皆有之.“醉”字尤傳神,寫出了人花依依如癡似醉的情狀.這兩句,也是對風雨無情,美景難再之哀嘆,所以下文繼之以疑問句式,提出了“幾時重”之問.“幾時重”,是盼重而又知其不可能,寫出了無可奈何的心情.末句是三字短句的緊迫急促之轉(zhuǎn)折,一氣呵成逼出了“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”的九字長嘆.在節(jié)奏上,音節(jié)頓挫,“東”字與前面的“紅”、“匆”、“風”、“重”字協(xié)韻,聲情合一,韻律感強.句式上,與前一個九字長句遙遙相應,同為連貫的二四三式九字句,一波三折,凝重而又一往無還,如開閘之水,洶涌澎湃.章法上,與前一個九字句相類,同是前面諸句的總結(jié).當無情的風雨如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時,“相留醉”所表現(xiàn)的情意、“幾時重”所流露的冀望,便只剩下滔滔一片無盡無休的長恨了.此句氣象極為闊大,與《虞美人》詞結(jié)尾之“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”九字十分相似,都以東流之水來表現(xiàn)悲愁之綿綿無盡,都以畫面、時空之拓展與延伸,展現(xiàn)愁恨之無涯；都以凈化了的感情、濃縮了的語言,負荷起超過字面含義的更豐富的思想,成為千古名句.但此句以“恨”比作“水”,將喻體與本體同納一句之內(nèi),“人生長恨”與“水長東”兩“長”相疊,音節(jié)上頓挫轉(zhuǎn)折,奔放中更多沉郁.兩句各有千秋.
《卜算子 詠梅》
卜算子 詠梅 1961.12
讀陸游詠梅詞,反其意而用之.
風雨送春歸,飛雪迎春到.
已是懸崖百丈冰,猶有花枝俏.
俏也不爭春,只把春來報.
待到山花爛漫時,她在叢中笑.
【附】 陸游原詞《卜算子·詠梅》
驛外斷橋邊,寂寞開無主.
已是黃昏獨自愁,更著風和雨.
無意苦爭春,一任群芳妒.
零落成泥輾作塵,只有香如故